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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陆永兰-《崇明岛上的黄梅雨》

提交于: 2019-07-19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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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黄梅雨来到崇明岛上。

雨一来,长长的江堤就有了别样的意蕴。白茫茫湿漉漉的烟雾里,一块块堤石是诗的韵脚,岸上高高低低的树,成了最工整的对仗。扑棱棱飞过的鸟是简约的逗号或句号,不用冥思苦想,望一眼,便是一首完美的绝句。

因为雨,一望无际的稻田欢欣鼓舞。雨的短刷子,雨的长刷子,蘸上夏日的希望,把汪洋洋的翠色刷成了汪洋洋的墨绿色,田沟里的水唱着“哗啦啦”的歌,日夜不息地在阡陌上流淌。“呱呱呱”叫的青蛙正在回忆去年夏夜的星光,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因为雨,躺在竹帘架上的金瓜们褪下荣耀的绶带,完成王者加冕的最后程序——在雨中接受阳光锻造后的终端淬火。不能眨眼,一眨眼,更黄了,黄得透出红光来,成了名副其实的金灿灿的“瓜”了!现在,一溜儿的躺在廊檐下,听梅雨在檐沟里叮叮当当地敲一首快乐进行曲。

因为雨,小竹杆似的芦穄树,青翠郁郁,飒爽挺拔。梅雨永远是梅子的情人,但谁也不能否认,六月的时空组织了许多猝不及防的艳遇,芦穄也成了梅雨的红颜知己。你看,长长的芦节上,涂抹一层细细的粉霜,这不是约会的妆容,又是什么呢?

因为雨,一田芋艿有了亭亭的舞女的裙。这个淅淅沥沥的黄昏,仿佛就是抵达梦的时刻——可以开出一朵花来。雨也想送上一串鼓励的珍珠,可惜总是挂不住,只能在叶的怀抱里急得团团转。远处水塘里的绿荷见了,扑哧一笑,擎起一朵粉红的花,向芋艿扬了扬手,芋艿叶羞愧地摇摇头……

因为雨,一幢幢白墙红瓦的小楼可以这样俊俏,一条条道路可以这样绰约,一片片树木可以这样葱茏,一方方水塘可以这样安宁……

美,已经无法言喻。而美的前提,必须是烟雾朦胧,或是水色苍茫;必须是浩浩荡荡,或是若即若离……

梅雨来了,总缠绵着不想回去,我也不想走,愿意伴着它,伴着这个岛,一起在江水里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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