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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李大章-《崇明岛,秋天来了,脾气也好起来》

提交于: 2017-10-06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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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时候码头非常拥挤,人们密密麻麻地坐在江堤台阶上,看着过江轮渡来来往往,汽笛悠悠。人这么多,这么拥挤就为了“一年秋潮时,三岛听江声”。

在岛上生活了十年,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崇明的秋天是如此美丽,别致,有味道。

古时候的名士大多有值秋而悲的传统,我不是名士,只是,我之于崇明秋天的感情,是被它的独特性深深地吸引、打动并一往情深的。由于过往的岁月多半是天南地北的空间变换,在地球大洋上面浮生碌碌飘荡,不停地远行和归来,让我很难对某个地方的秋天留下铭记的印象。如故乡的秋天,印象中呼啦啦的一夜秋风就将山梁吹得变了颜色;如南国深圳小镇的秋天,拖拖拉拉始终没有秋天的明媚到来,盼来盼去等来的却是初冬的寒流;又比如某个异国的秋天,只是在匆匆忙忙中感受了雪莱笔下那漫漫萧杀的西风送来催别的汽笛。

可能是年龄、心境、际遇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没有时间去细细领略四季的变换,自然的颜色,这也是我后来和那种生活彻底分手的原因。当我渐渐能够停驻,静静用心去感知世界的轮回心语,回味万物呈现的意象,我欣喜若狂地发现,这个江岛的秋天居然让我第一次明明白白感觉到迷人,略带一丝诧异,感受到某种特别并为之欣喜着。

当三岛的碧空澄澈如洗,天边的那一抹白云被拉扯得越来越清淡,随着凉意渐渐变得高远;当水杉间的气息开始散发干爽的清香;当绿樟叶子油油的色彩开始发暗飘落转嫩;当参天的梧桐开始轻轻抛下第一片卷缩的枯叶,蝉声日渐稀疏零落;当湿地田间河边的白鹭带着幼鸟成群的低飞学翅,候鸟们相约纷归;当长江秋潮的声势越来越哗哗作响,当三岛的流光偶尔从东边透射出彻夜的蓝紫色的光芒——我想,这就是崇明的秋天来了。

崇明岛的秋天是带有着一些灵性的。

先是一夜秋风,或是某个下午不期而至。天空柔和,人骤然变得宁静,脾气也似乎好起来。这风随和地驱赶着江潮而去,穿过你的脸颊,发髻。丝毫没有半点长江潮湿的味道,也没有东海的咸味。就是清清爽爽的,凉凉沁沁的,一直清凉到你的心里。最妙的是一个清晨,和孩子们说一声“走起”,于是进入一条树阴浓密的道路,或林间的小径。一股挡不住的惬意扑面而来。你会情不自禁告诉自己和大家,真是秋天来了。脸上的笑容也明丽起来,心情也突然兴奋,因为岛上不冷不热最舒服的时候到了。我们可以在一个气爽的日子里在林子里飞快地奔跑,骑着车快速地穿过河道边浓密的马路。一路欢声笑语,听孩子们看到白鹭后惊喜的叫声,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感动。若干的河边拎网此起彼伏,伴随着蟹肥鳜美的季节而加快了节奏。


岛上树木繁茂,草地水塘也多。这里的秋声是非常不一般的。你看秋虫是最先出来捧场的,知了在卖力地演奏了一整个夏天后,开始慢慢隐退。来自林间、屋檐、草丛、树梢、墙角、池围、堤埂的声音,会不约而同地响起。秋虫的唧唧满天,声势虽然不如夏蝉壮观震耳,但节奏却更加明显,似乎更加懂得配合。你听,在这一片秋声的合唱里,先是某处幽深里传来一两声比较尖的领唱,然后是低回的过渡,似乎夹杂着“乱”的声音,突然高声响亮起来。其他不远处、远处、地下、空中、低处、高处,也有声音加入合奏。过了若干时间,慢慢地变调,节奏也慢下来,开始如呢喃细语,又似吴侬软语,还有点颤音。如果某个午夜秋雨后,更显得缠绵动听。梦回偶听,不能睡去。于是前程往事纷至沓来。睁着眼睛,伴着彻夜的秋声,似乎融入苏剧某一个深情经典的戏目里面,直到窗外一声切呐,切呐(您好,您好),才知道“昨夜秋声到无眠”。我在想,为何岛上的秋虫叫声不太一样?鸟能学舌,难道是三岛之虫也能学舌?长年累月的也学了些湖浙口音,吴地软语不成,那正是合了万物杂形,其情相通。与虫蚁尚且贪生是一个道理。

秋天的时候码头非常拥挤,人们密密麻麻地坐在江堤台阶上,看着过江轮渡来来往往,汽笛悠悠。人这么多,这么拥挤就为了“一年秋潮时,三岛听江声”,那可是难得的壮观景象。中秋前后,阵阵秋潮,层层叠叠,铺天盖地,漫过芦苇,吞没河林,喧哗地打着招呼向防护堤压来。江水虽然是浑浊的,但是在空中却是烂银般雪白的。日光下反射着阳光,无数小彩虹编织成一个多姿的“七彩秋潮好光景,四面金鼓夹潮中”。更值得一提的是中秋节晚上的观潮,渔舟弄调,皓月当空,清辉流江,望月遐思,流连忘返,不知今夕是何年。附近的人们都带着月饼在江边围坐赏月,欢声江潮相应。也是一道奇景。

崇明岛秋天的雾也是非常的奇特。突然天昏地暗,开始下露,很快的伸手不见五指,如同黑夜。一下子头发、胡须都是露水。可是没走几步,又是朗朗青天,回过头来看,似乎一团白云掉在地上。不过开车的时候碰到这个打头秋雾是有些心惊胆颤的。运河旁边的秋雾也是很有特色的。大颗大颗的露水形成的雾气在河面上腾起,越长越大,网始向里延伸,雾气飘过,渔船、树木、鱼网都不见了。只剩下白茫茫的江雾。偶尔“砰”的几声,争吵传出,可能是渔船撞在一起。来得快,来得猛,来得低。但是太阳一出,一下子就消散了。就像布景的屏幕被一下子收走。

秋天自然有秋天的味道。

沉甸甸翻顶的果树开始变换色彩。眼馋了偶尔过往的人,有时院子里面有孩子荡秋千,飞送出一阵阵笑语,人间欢乐无声度,不知不觉却是深秋了。当柿子开始发黄的时候,哪家阿婆开始拿着竹竿套果子,放在老式木床下面的纸盒子里面。及至稍微软点,再往菜市场里面摆放些柿子,等城里孩子嘴馋地看着流口水。

大片的柑橘满地芬芳,笑眯眯的农人会很慷慨地请你吃,酸甜新鲜,让你忍不住诱惑,一直吃到牙齿连豆腐都咬不动。

遍布田头屋旁的甜芦粟的叶子也开始斑斑点点了,意味着甜份开始往上充茎。有时候清晨的农家院子里往往会有一堆堆的芦粟渣子,上面泛着晶莹的白露。那是岛上的人们秋夜听扁担戏聊天用的零食(甜芦粟类似甘蔗,口感清甜)。

这个时候,存放到秋天的金瓜味道特别好,拉丝拉得特别清晰。这个瓜是金黄色的,类似南瓜,开水一焯,自然成丝,非常奇妙。


选一个明净清凉的上午,找来小筏子。一根钓竿跟随着小河道弯弯曲曲地向绿荫深处寻觅,在幽静深处享受秋日的时光也是最惬意的。兴致来了,跳到泥巴里面捞些田螺。斑驳的秋光照满全身,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没了,收获一篓子的河鲜,有黑鱼、白丝(翘嘴)、鲫鱼,运气好的时候还有鳜鱼、毛蟹……

秋天属于乡下,那农场一眼望不到边的秋色,金灿灿,黄橙橙,随风起伏,像巨大的黄锦毯子。收割机在金色海洋里面徜徉。空气中满是收获的味道,让人陶醉!辛勤了一年的农人们开始享受生活了。有机会一定要到乡下去做一次客,热情的农家人会拿出所有的好东西欢迎你。炒豆子、酱菜、花生、云片……在秋天,个头不大的崇明老毛蟹也将慢慢向美食境界靠拢了。俗话说西风响,蟹脚痒。秋风起,蟹脚肥,一肚子膏黄往外挤。叫几个知心朋友,拉出颜色深黑的八仙桌,摆几大碗崇明老白酒,大快朵颐。毛蟹是自己动手捕的,在河沟里面用地笼子或者用钩子钓都可以轻松抓到。热情的农人会让你享受正宗的老毛蟹味道。那些淳朴的笑容,盯着你看的眼光,一直等到你连说好吃好吃,他们才心满意足地为你推荐下一道菜。

关于待客,崇明最地道的那一句话:冒得哈,随便哈滴老毛哈(没什么吃,随便吃点老毛蟹)。对于城市的人来说,这个是奢侈。可是对于农家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不到农村走,怎么能够知道它丰富旖旎独特的另一面呢?

当然,对于客人来说,那句话刚开始的时候,老是学不会的。

岛上的秋天是飘香的。有秋的瑟气、凉气,有馥郁得到处都是的桂花香。这里的冲积泥土肥沃而土质丰厚,非常适合桂花生长。桂花也投桃报李开得密密麻麻,蕾叠瓣垒,暗黄发亮,惹得蜜蜂成天围绕嗡嗡穿梭。手巧的人还摘下来做成香气扑鼻的桂花茶。在一个午后,空气中飘过桂子若有若无的馥郁暗香,沁人心脾。那也是一种诗意的朦胧。


CMPCER.COM纠正:“冒得哈,随便哈滴老毛哈”为错别字。应为:“勿的哈,随便吃点老毛哈”,是一句玩笑话,原意:没有什么(东西)。由于吴语中“哈”指“什么”,崇明话常用“哈么事”,哈字作为吴语的特色俚语用字,故与“老毛哈(老毛蟹)”同音,故为其他地区对本地文化用语的玩笑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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